第494章 雕刻师
“怎么样？”
萧君天得意地看着她，“你老公我，还算有点本事吧？”
苏红鱼合上报告，沉默了片刻。
她抬起头，看着萧君天那张邀功意味的脸，最终，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还。.算过得去吧。”
这已经是她能给出的，最高级别的夸奖了。
“行，既然你看得上，那这个部门从今天起，就交给你来管了。”
萧君天大手一挥，潇洒地说道，“正好，我还有点别的事要办，先走一步。”
说完，他伸了个懒腰，转身就要离开。
苏红鱼刚被他镇住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别的事？
什么事？
他又要去找那个李小姐？
去医院献殷勤，安慰他那受伤的‘合作伙伴’吗？
当着苏红鱼的面，萧君天是潇洒转身，懒腰一伸，仿佛真有什么天大的“正事”等着他去挥斥方遒。
可一走出分公司大门，拐进视野盲区，那副吊儿郎当、得意洋洋的表情瞬间就收敛得干干净净。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上赫然躺着一条半小时前发来的短信。
柯蓝：【老板，雕像的秘密我没找到，但我找到了雕像的雕刻人，地址是。.】
萧君天随手拦了辆出租车，报出一个地址。
车子从繁华的市中心一路向西，高楼大厦渐渐被低矮破旧的筒子楼取代。
这里是城市被遗忘的角落，时光仿佛在这里放慢了脚步。
根据柯蓝给的地址，萧君天七拐八绕，终于在一个挂着“匠心石艺”破木牌的铺子前停下。
铺子很小，门口堆满了各种石料和半成品。
一个头发花白、满手老茧的老人正戴着老花镜，用一把小刻刀专注地打磨着手里的一个石狮子。
他的动作很慢，但每一刀都沉稳有力。
“老师傅。”萧君天开口。
老人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透过厚厚的镜片打量着他：“小伙子，需要雕刻什么吗？”
萧君天摇头，也不废话，直接将手机里存着的雕像照片递了过去。
只看了一眼，老人的瞳孔就微微一缩，连手上的动作都停了。
他摘下老花镜，凑近了仔细端详，干裂的嘴唇翕动了几下：
“是他。.”
“您还记得？”萧君天心中一动。
“怎么可能不记得。”
“这辈子，我雕过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只有他，我刻的不是人，是神。”
他指着照片，眼神里流露出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
“这是边境战乱区，当兵的、做生意的、逃难的，都拜他。”
“说他是那里的‘守护神’，有他的雕像在，就能保一方平安。”
“这活儿，是我的荣幸。”
“那。.当初是谁请您雕刻的？”萧君天追问道，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
“一个瘸腿的男人。”老雕刻师陷入回忆。
“他话不多，人看着很凶，一只眼睛好像也不太好使。”
“他没说雕的是谁，只是给了我一张很老的照片，让我照着照片上的人刻，刻得越像越好，钱给得也足。”
“照片呢？”萧君天的声音都有些发紧。
“等等。”老人颤巍巍地站起身，走进里屋，在一堆杂物里翻箱倒柜。片刻后，他拿着一个被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包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层层揭开。
里面是一张已经泛黄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面容清癯，眼神深邃得如同星空，即便只是静态的影像，也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超然气度。正是雕像的模样。
而在照片的背面，用钢笔写着一个地址。
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还能辨认。
“就是这个男人，让我雕的。”
老雕刻师将照片递给萧君天，“他说，让我把照片留着，有朝一日，或许会有人来找我。”
“如果来了，就把这个交给他。”
萧君天接过照片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这是在等他？
“地址很老了，不知道还在不在。”老雕刻师提醒道。
“多谢老师傅。”萧君天郑重地将照片收好，掏出一沓厚厚的钞票放在桌上。
老雕刻师却看也不看，摆了摆手：
“我说了，能雕刻他，是我的荣幸。”
“这钱，我不能收。”
“你去吧，该你去做的事情，就快去做。”
萧君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再坚持，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这个尘土飞扬却藏着惊天秘密的小铺。
照片背后的地址，指向了这座城市里最古老、最混乱的城中村。
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迷宫，窄小的巷道纵横交错，头顶是蜘蛛网般杂乱的电线，两旁是紧紧挨着的握手楼，阳光都很难照进来。
空气里混合着下水道的酸腐味、廉价饭馆的油烟味和洗不掉的潮湿味。
萧君天一路问，一路找。
这里的人对外来者充满了警惕，大多用漠然的眼神打量他，一问三不知。
萧君天只能耐着性子，用几包好烟和几句场面话，才从一个晒太阳的老大爷口中问到了大概的位置。
最终，他站在一扇破败的木门前。
门上贴着早已褪色的春联，门轴锈迹斑斑，仿佛一推就会散架。
他敲了敲门，里面毫无动静。
他又加重了力道，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
一股更浓重的霉味和药油味扑面而来。
门后，站着一个佝偻着背的男人。
他比萧君天想象的还要凄惨，不仅瘸了一条腿，右眼还蒙着一块黑布，露出的左眼浑浊不堪。
这应该就是雕刻师口中的那个瘸子了。
“你找谁？”
老瘸子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萧君天没有说话，只是将那张黑白照片递了过去，开门见山：“我找他。”
老瘸子浑浊的独眼在看到照片的瞬间，猛地迸发出一道骇人的精光。
他死死地盯着萧君天，眼神里充满了审视、怀疑和一种深藏的敌意。
“不认识。”
他冷冰冰地吐出三个字，伸手就要关门。
“砰！”
萧君天眼疾手快，一只脚卡在了门缝里。
他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老先生，别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嘛。”
“我就是想打听个人，没有恶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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