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争风吃醋

唱喏声一起，满院宾客瞬间噤声，连叶学民都起身离席，朝着园门方向迎去，身后的昌宁诸官短暂惊慌之后也紧随而去。

朱红园门外，一道锦袍身影缓步踏入，玉带束腰面如冠玉，周身的贵气几乎要漫出来。

锦袍少年生的剑眉星目，英俊不凡，饶是李墨见了也要叹一句：比我也只差一点了！

“叶伯伯，我等不请自来，诸位大人不会见怪吧？”锦袍少年朝叶学民一拱手，含笑说道。

鹿鸣宴宴请的是通过县试的优秀学子，非考生与考官不请自来，当然是要见怪的。

如果对方不是身份尊贵，怕是连这园林的大门都进不来。

“自然不会见怪，世子里面请。”叶学民思忖了短短的一瞬，脸上带着公式的官场笑容：“让人在上首再加一张桌子。”

李墨暗道小小一个昌宁，这次的鹿鸣宴可是热闹，不仅知府亲至，连王爷的崽都来了，在场的学子出去可有的吹嘘了。

襄王的名号他在一本叫《启国风华录》的书中看到过，此人乃是当今启皇胞弟，据说在当年争储之时是鼎立支持启皇的，坐拥从龙之功。

这位世子倒是没有什么记载，只听人说是位好结交志士的公子哥。

思忖间，李墨看见身边的姜心言眉头微锁，没了刚才的羞怯模样，好奇道：“怎么了？”

姜心言回过神来，抬头看了看李墨，表情有些复杂道：“早年，襄王府曾为杨云川提过亲。”

李墨闻言愕然，这话从姜心言嘴里说出来，指的自然是将军府了，

原来溪州还有这种不为人知的隐晦故事？

事实上，襄王府的提亲甚至比李家的婚约还要早，那时候的姜心言才几岁而已，襄王就想为两家定下娃娃亲，而李墨的婚约除了父辈的承诺之外，也有姜无风出于其它方面的考量。

说起来杨云川既是李墨的情敌，又是这桩婚约的促成人，身份很是矛盾。

那边杨云川还在客套：“叶伯伯，我游览至此恰好听说今夜是鹿鸣之宴，叶伯伯又在昌宁，才想着来拜会，今夜是属于昌宁学子之宴，我怎么能喧宾夺主？”

李墨见状嗤之以鼻，杨云川从出场到说话无不在演绎一个“装逼”，早不来晚不来，非挑着众人齐至，鹿鸣宴即将开始，万众瞩目的时候进来，李墨可不觉得这世上有这么恰巧的事。

现在他又说什么不能喧宾夺主，这纯粹是没逼找逼装，不提他的来意，他身负皇族之血，谁敢让他坐下位？

事情也如李墨料想的一样，叶学民自然不敢居高，闻言一劝再劝，包括何县令在内的众官员都是羡慕以及尊崇的眼神，要说投胎也是一门功夫，上来就能被叶学民供着哄。

杨云川推托不过，忽然朝李墨这边投来眼神，轻笑道：“我与心言同席便好，多年未见，正好叙叙旧。”

话说着，杨云川便朝着这边走来，他身后诸人紧随其后。

“心言，几年不见，出落得越发标致了。”杨云川在姜心言面前站定，脸上带着热切的笑容。

李墨嘴角扯了扯，还真够自来熟的，一边说着几年不见，一边开口就叫“心言”这么亲昵的称呼，感觉有点下头啊……

姜心言见状，却只是微微一笑道：“见过世子殿下。”

仅仅一个照面，席间众人已看出端倪，这一对俊男靓女之间的心思好像不大一样啊……

姜心言恢复了往日清冷的模样，杨云川也不见怪，从身后侍从手中接过一个长匣，笑道：“我游历溪州时遇到一位能巧匠，特意请他打造了这支玉簪，可惜他年事已高，此物已成收山之作。”

话说着，杨云川打开长匣，露出里头雕琢精致、用料奢侈的玉簪，递到姜心言面前：“一点心意，你别多想。”

高啊，实在是高！

李墨都不禁佩服，这杨云川还真是下了功夫，口口声声别无它意，行动却是处处有意。

刚还说这玉簪来之不易，下一秒又说是顺手的事，脸皮功夫也是没少修炼，可惜今天他挑错了时候。

姜心言微微福身道：“谢世子美意，但无功不受禄，这般贵重之物，心言不能收。”

“美玉赠佳人，此簪唯有你配得上。”

杨云川笑道：“你若不收，不单是我的心意无处去，也让这玉失了光彩，这天下想必没有比它更衬你……”

杨云川刚说一半，目光落在姜心言青丝中那支冰魄蓝琉璃簪上，瞳孔微缩，笑意顿时一僵。

他手中的玉簪用料是上等翠玉，雕工繁复，本是拿得出手的贵重物件，可此刻跟姜心言发间那支流光溢彩的琉璃簪一比，竟显得平淡无奇。

尴尬只是一闪而过，杨云川很快敛去异色，依旧举着长匣，语气故作轻松：“这支琉璃簪倒是别致，不过玉簪温润养人，更衬你的气质，心言，收下吧，也算全我此番游历的一点念想。”

姜心言却没接，指尖轻轻按在琉璃簪上，淡淡道：“世子的好意心言心领了，但簪子我已有合心意的，不必再破费。”

杨云川挑眉好奇道，“这簪子工艺特别，不知是哪位巧匠所作？”

这话刚落，一道急切的声音插了进来：“杨大哥！”

林文秀快步走到杨云川身边，脸上堆着熟络的笑容：“上次见你还是在州学讲经之时，没想到会在这里重逢！”

杨云川也露出惊喜之意，笑道：“听说你回昌宁参加县试，我就想这鹿鸣宴上定有你一席之地，怎么样，没丢先生的脸吧？”

襄王府就在海兴，州学的山长为杨云川上过课，某种层面上来说林文秀和杨云川还算得上同门师兄弟，而且杨云川喜好结交，两人似乎很是熟悉。

杨云川一回应，林文秀立马向李墨投去示威的傲然眼神。

意思很明显，襄王世子与我称兄道弟，你是什么东西？贱民罢了！

李墨无语至极，人家身份尊贵跟你有毛关系，真到祸事临头，推你顶罪你又不乐意了……

“自然不敢落了先生的威名，幸不辱命，本次县试我名列第一！”

林文秀一边说着，刻意转头看向李墨道：“杨大哥，送姜小姐簪子的就是这位李墨，本届县试第二，倒是会用些奇技淫巧的玩意儿讨女子欢心。”

“县试第二？”

杨云川瞥了李墨一眼，很快又挪开，笑着拍了拍林文秀的肩膀，“文秀你与我师出同门，才学自然是顶好的。”

林文秀得了夸赞，愈发得意，指着李墨道：“李墨不过是商户之子，能混个第二已是侥幸，哪配得上姜小姐这样的人物？”

杨云川闻言，目光转向姜心言，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倒是听说，将军府与李家的婚约早就取消了？心言，既然婚约已解，你又何必戴着他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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