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我在长安有旧友，或许能帮你

开元二十五年，秋八月十九，傍晚。

惨叫穿透暮色，像一把尖刀划破驿站的死寂。韩澈几乎是本能地拽住苏月棠的手腕，将她护在身后，同时拔刀出鞘，寒光映着他紧绷的侧脸。王承嗣早已纵身跃下马车，绯色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横刀直指驿站大门。

“周明！”王承嗣沉声喝问，脚步不停往里冲。

韩澈紧随其后，刚踏入驿站大堂，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昏暗中，两名衙役倒在地上，胸口插着短刀，鲜血染红了青石板。周明背靠墙角，左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奋力抵挡着三名黑衣人的围攻，额上青筋暴起，呼吸急促。

“是玄影阁的人！”周明瞥见韩澈，嘶吼着提醒，“他们早有埋伏！”

黑衣人身形矫健，刀招狠辣，招式间透着同归于尽的疯狂。韩澈目光扫过，发现他们手腕上都戴着同款银镯，与白天遇到的黑衣人一模一样——魏承业果然不死心，竟在半路设下连环陷阱。

“保护好月棠姑娘！”韩澈对身后的衙役吩咐一声，提刀加入战局。他没有系统学过武功，但穿越前练过几年散打，加上现代格斗的应变思维，招式简洁直接，专挑敌人破绽。

一名黑衣人见他是生面孔，挥刀直劈而来。韩澈侧身避开，刀锋擦着他的肩头掠过，带出一阵冷风。他顺势矮身，刀柄狠狠砸在黑衣人膝盖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黑衣人惨叫着跪倒在地。

王承嗣那边早已解决两名黑衣人，见韩澈得手，赞许地点点头，随即转向最后一名黑衣人：“说！魏承业派你们来，除了杀我们，还有什么目的？”

黑衣人眼神阴鸷，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猛地砸向地面。瓷瓶碎裂，冒出一股黑烟，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不好，是迷烟！”韩澈心中一惊，连忙捂住口鼻，拉着苏月棠后退。

等黑烟散去，黑衣人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一扇被撞破的后窗，晚风灌进来，带着郊外的凉意。

“追！”王承嗣正要动身，被韩澈拦住：“王县尉，穷寇莫追。他们既然敢设伏，必定有后手，我们先救治伤员要紧。”

王承嗣回过神，看向地上的伤员，脸色凝重。苏月棠已经快步上前，从药包里取出止血散和绷带，蹲下身给周明处理伤口。她的手指稳定而灵活，哪怕周围血腥气浓重，也没有丝毫慌乱，完全不像个柔弱女子。

“多谢苏姑娘。”周明疼得额头冒汗，却咬牙道谢。

“忍着点。”苏月棠轻声回应，语气温和却坚定，“伤口太深，需要缝合，我这就动手。”她说着，从药包里取出一枚细针，用烈酒消毒后，熟练地穿针引线。

韩澈站在一旁，看着苏月棠专注的侧脸，心中再次生出敬佩。这个时代的女子，大多困于闺阁，而苏月棠却独自行医，不仅医术高明，遇事还如此镇定，实在难得。他想起现代社会的女性，独立坚韧，苏月棠身上，竟有几分相似的特质。

王承嗣检查完另外两名衙役的伤势，脸色越发难看：“伤势过重，怕是撑不住了。”他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痛惜，“都是跟着我多年的弟兄，没想到……”

韩澈沉默不语。他知道，在这个乱世，人命如草芥，一场伏击就可能夺走几条性命。这让他更加清醒，想要在这个时代立足，不仅要有智谋，还要有足够的实力，否则连自己和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

夜幕降临，驿站里点起了篝火，火光跳动，映得众人脸色忽明忽暗。苏月棠已经处理完所有伤员，坐在篝火旁，默默擦拭着药具。王承嗣让剩下的衙役轮流守夜，自己则和韩澈坐在篝火另一侧。

“玄影阁的人越来越猖獗了。”王承嗣拿起一根木柴，添进篝火里，火星噼啪作响，“魏承业这是铁了心要置我们于死地。”

韩澈点点头：“他在沧州根基深厚，又勾结了玄影阁，我们这次去沧州，怕是不会太平。”他心中盘算着，魏承业既然能在半路设伏，说不定在沧州城里也布下了眼线，这次推广渔盐法，阻力恐怕比想象中更大。

“你放心，卢知府是个正直之人，定会护着我们。”王承嗣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这次事件也让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带你去长安见见我的旧友。”

“长安的旧友？”韩澈心中一动，看向王承嗣。

“没错。”王承嗣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他叫崔彦昭，如今在九王府担任长史。我当年在长安禁军当差时，与他意气相投，结为莫逆之交。崔彦昭为人正直，识人善任，而且……九王爷李琰，确实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韩澈心中掀起波澜。九王爷李琰，王承嗣之前提过，仁厚隐忍，势弱无依。作为穿越者，他知道这位皇子未来会是自己辅佐的对象，但此刻听到王承嗣要引荐自己，还是有些意外。

“王县尉，我只是个寒门子弟，无功无名，贸然去见九王爷，恐怕不妥吧？”韩澈谨慎地说道。他知道，长安的水很深，皇子之间的争斗更是凶险，自己一个无名之辈，若是贸然卷入，很可能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你这话就错了。”王承嗣摆摆手，“乱世之中，唯才是举。你改良渔盐法，惠及百姓；破解漕运案，心思缜密；面对玄影阁的杀手，临危不乱，这些都是你的资本。崔彦昭最是欣赏有才之人，只要你能在他面前展露真才实学，他定会引荐你给九王爷。”

韩澈沉默着，心中反复权衡。去长安，意味着机遇，也意味着风险。他可以借助九王爷的平台，实现自己的抱负，但也会被卷入皇子争储的漩涡，身不由己。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王承嗣看穿了他的心思，“长安的争斗确实凶险，但你留在津门，难道就安全了？魏承业不会善罢甘休，严鹤等乡绅也对你虎视眈眈。只有站得更高，拥有更强的势力，才能真正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韩澈心中一震。王承嗣说得没错，津门只是他的起点，想要在这个时代真正立足，甚至改变历史，长安是他必须踏足的地方。他想起母亲和妹妹，想起王瑾萱和苏月棠，他们都需要自己的保护。为了他们，也为了自己的理想，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王县尉，多谢你提点。”韩澈站起身，对着王承嗣抱了抱拳，“若能得到崔长史的引荐，韩澈感激不尽。”

王承嗣欣慰地笑了：“这就对了！你放心，崔彦昭为人重情重义，只要我开口，他定会给我这个面子。而且，九王爷李琰虽然势弱，但仁厚爱民，是个值得辅佐的明主。你跟着他，不比在那些野心勃勃的皇子手下做事强？”

韩澈点点头。他知道，在历史上，那些强势的皇子往往树敌众多，难以成事，而李琰这样的弱势皇子，反而更容易接受新的理念和助力。只要自己能辅佐他一步步壮大，未来未必不能逆袭。

“对了，崔彦昭还有个爱好，就是喜欢品鉴美食。”王承嗣突然说道，眼中带着一丝笑意，“你那手厨艺，若是能在他面前露一手，保管他对你另眼相看。”

韩澈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没想到自己的厨艺还能派上这种用场。他想起现代的各种美食，心中有了主意：“若是有机会，我倒是想做几道新菜，请崔长史品鉴品鉴。”

坐在一旁的苏月棠听到这话，抬起头，眼中带着好奇：“韩公子还会做很多新菜吗？”

“略懂一些。”韩澈笑了笑，“等这次事情结束，我做给你尝尝。”

苏月棠脸颊微红，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篝火的光芒映在她的脸上，显得格外柔和。

就在这时，守夜的衙役突然跑了进来，神色慌张：“王县尉，韩公子，外面有马蹄声！好像是冲着我们来的！”

韩澈和王承嗣对视一眼，眼中同时闪过警惕。刚解决完一批黑衣人，又有人追来了？是玄影阁的余党，还是魏承业派来的另一波人马？

王承嗣立刻站起身，握紧横刀：“所有人戒备！韩澈，你保护好月棠姑娘，待我出去看看！”

韩澈点点头，将苏月棠护在身后，目光锐利地盯着驿站大门。夜色深沉，马蹄声越来越近，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上。他知道，这场前往沧州的路途，比他想象中还要凶险。而这，或许只是他未来踏入长安权力漩涡的一个缩影。

就在马蹄声即将抵达驿站门口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打破了紧张的氛围：“王县尉，韩公子，是我！”

韩澈心中一愣，这个声音……好像是津门县衙的衙役赵虎？他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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