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我要他彻底消失，不留痕迹

林辰没有应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解释？他能给的解释，不过是另一个谎言，或是将她再次拖入深渊的真相。他宁愿她恨他，也不愿她再因他陷入险境。

脚步声渐渐远去，码头只剩下林辰一个人。风越来越大，吹得他身上的旧伤隐隐作痛，也吹醒了他混沌的思绪。

他知道林振雄说得对，冯天雪早晚都会发现真相。他也知道，自己欠她一个真正的坦白，而不是用“不合适”“没真心”这样残忍的话将她推开。

可他不敢。

他怕自己说出真相后，冯天雪会用看恶魔的眼神看着他；怕念念会再也不喊他“爸爸”；怕自己好不容易为她筑起的安全壁垒，会在瞬间崩塌。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起来。林辰以为是黑鸦的威胁信息，指尖泛着凉意点开，却看到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照片里，念念在幼儿园的草坪上笑得灿烂，小手里举着一幅画，画上是三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旁边写着“爸爸、妈妈、念念”。

发件人附了一行字：“冯小姐让我转告你，念念想你了。她还说，不管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她都等你一个解释，但不会逼你。”

看着照片里女儿软糯的笑脸，再想起冯天雪隐忍的模样，林辰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柔的手紧紧攥住，又疼又暖。他指尖颤抖着，却终究没有回复，只是将照片保存好，收起了手机。

他缓缓闭上眼，海风卷着咸涩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不知道这场用谎言和疏远维系的“保护”能持续多久，也不知道当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他会面临怎样的结局。但他知道，只要还有一天时间，他就会拼尽全力对抗黑鸦，守住这片刻的安宁，哪怕代价是永远被她误解、被她怨恨。

远处的海面上，一轮残月缓缓升起，清冷的月光洒在码头上，照亮了林辰孤寂的身影，也照亮了他眼底深处，那片不敢言说的黑暗与挣扎。

码头的风裹着咸涩的潮气灌进领口时，林辰的指尖还在发颤。他盯着手机里念念的照片看了半分钟，终于划开通讯录最底端那个加密的号码——备注只有一个字母：M。

拨号音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听筒里传来女人低哑的泰语，尾音带着惯有的恭顺与欣喜：“王？”

林辰闭了闭眼，用十年前“帕占”的语气开口，每个字都像从喉咙里磨出来的：“黑鸦在北城，拿念念要挟我。”

那边沉默了三秒，随即响起钢笔划在纸上的轻响：“地址。”

“城郊废弃军火库，明晚八点，他要渠道名单。”林辰顿了顿，补充道，“我要他彻底消失，不留痕迹。”

“是。”Mai的声音没有起伏，却突然加了一句，“王，您的伤……”

林辰直接掐断了通话。

他把手机扔进海里时，指尖还残留着Mai声音里那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十年了，这个当年被他从人贩手里救下、亲手教她用枪的女孩，还是改不了对他小心翼翼的习惯。他曾把她当最锋利的棋子，让她去做最脏的活，她从无怨言，哪怕子弹擦着她的颈动脉飞过，回头看他的眼神里，依旧是混杂着敬畏与痴迷的光。

可他现在是林辰，不是帕占。联系她，等于把自己最黑暗的过去，又往冯天雪和念念的生活里拽了一步。

——

绑架发生在下午四点半的幼儿园门口。

冯天雪刚把车停稳，就看到念念背着小书包，蹦跳着从园门里跑出来，手里举着刚画好的“全家福”。她笑着推开车门，正要招手，一辆黑色面包车突然从巷口冲出，副驾的男人跳下来，捂住念念的嘴就往车里塞。

“念念！”冯天雪的喊声卡在喉咙里，她疯了似的扑过去，却被车后座伸出的手臂狠狠推倒在地。掌心擦过粗糙的水泥地，瞬间磨出几道血痕，她顾不上疼，爬起来去拽车门，却只抓住一片扬起的灰尘——面包车已经窜出几十米远，车窗里隐约能看到念念挣扎的小手，连哭声都被隔绝在紧闭的玻璃后。

“报警！快帮我报警！”冯天雪抓住路过的家长，声音抖得不成调，指尖死死攥着手机，却连解锁密码都按不对。幼儿园老师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她却像没听见似的，反复拨打林辰的电话——听筒里只有冰冷的“无法接通”。

直到坐在警察局的问询室里，冯天雪的手指还在发抖。她盯着桌上念念的照片，眼前一遍遍闪过女儿被掳走的画面，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着往死里捏。

警察问她“有没有仇家”，她脑子里第一个跳出来的，是那枚刻着乌鸦纹路的袖扣，是林辰身上散不去的硝烟味，是他最近所有反常的沉默。

半小时后，手机终于震动起来。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念念被绑在椅子上，眼睛蒙着黑布，小手里还攥着那幅“全家福”，旁边写着一行字：“告诉帕占，明晚八点，城郊废弃军火库，带渠道名单来换女儿。”

冯天雪的血液瞬间冻成冰。

帕占。

这个她在挝国噩梦般的记忆里反复出现的名字，竟然和林辰连在了一起。她盯着屏幕上的字，指尖狠狠掐进掌心，直到疼得清醒——现在不是追究真相的时候，她要先救念念。

她颤抖着编辑短信，发给那个备注为“林辰”的号码：“念念被黑鸦绑了，在城郊军火库。”

——

第二天傍晚，林辰按黑鸦的要求，揣着空白的U盘去了军火库。铁锈味裹着汽油味钻进鼻腔，黑鸦坐在堆满旧弹药箱的高台上，脚边就是被绑住的念念——孩子的眼睛还蒙着黑布，小嘴瘪着，却没哭，只是小声喊着“妈妈”，嘴角沾着没擦干净的饼干屑，显然是被喂了少量安眠药。

“帕占，好久不见。”黑鸦舔了舔嘴角的刀疤，踢了踢念念的椅子，“把名单交出来，我放你们父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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