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怎么，为了他，你又要跟我吵？

埃里克坐在急诊室的长椅上，看着护士用生理盐水冲洗手背的伤口，水流过破损的皮肤，刺痛感让他忍不住皱紧眉头，思绪却飘回了刚才冯天雪挡在他身前的模样。

“刚才报警的是你朋友？还挺护着你。”护士一边用碘伏消毒，一边随口问道，手里的棉签在伤口边缘轻轻擦拭。

埃里克没说话，只是盯着诊室天花板上的灯管。灯管有些老化，发出嗡嗡的电流声，光影在他眼底晃来晃去，像极了冯天雪刚才的眼神——没有他预想中的厌恶，反而带着一丝他读不懂的复杂。他想起自己把钢管抵在她腰后时，她眼里的恐惧；想起她对着警察说“他没有伤害我”时，语气里的坚定。两种画面在脑海里交织，让他胸口发闷，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护士给他的手背缠上纱布，又递过一支止痛药：“腹部的划伤不深，但也要注意，别沾水。记得明天来换药。”

埃里克接过药，指尖碰到包装纸，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微微发抖。他走出诊室，医院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零星几个病人走过，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他掏出手机，屏幕上依旧没有新消息，只有刚才和冯天雪通话的记录，还停留在“您拨打的电话已挂断”的提示上。

他走到医院门口，夜风带着寒意吹过来，让他打了个寒颤。他抬头看向远处的路灯，灯光昏黄，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突然想起以前，他和冯天雪一起走在放学的路上，也是这样的夜晚，她会因夜路太暗而害怕，他会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说“别怕，有我呢”。

那时的他，以为自己能保护她；可现在的他，却差点因为自己的怨恨，把她拖进更深的麻烦里。

埃里克握紧了手里的止痛药，包装纸被捏得变形。他想起冯天雪刚才挡在他身前，对着帕占说“不能再打了”的样子；想起她对着警察撒谎，说“只是误会”的样子。那些画面像细小的针，扎进他心里，让他突然意识到——他所谓的“报复”，不过是自己无能的发泄，而冯天雪，却还在为他着想。

他走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坐进车里，他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突然对司机说：“师傅，掉头，去联邦理工学院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那里做什么，或许只是想再看看曾经的校园，或许只是想找个地方，理清自己混乱的思绪。

出租车在夜色里缓缓掉头，埃里克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他知道，自己做错了很多事，但或许，现在弥补，还不算太晚。

————

客厅里的水晶灯泛着冷光，将冯天雪攥紧裙摆的手指照得发白。她站在帕占面前，脸色有些苍白，肚子里的孩子还真结实，今天又跟她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

“先生，我们谈谈。”她抬起头，声音平稳，刻意避开了那些更亲昵的称呼。

帕占正靠在沙发上把玩着一枚翡翠戒指，闻言挑了挑眉，抬眼看向她，眼底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你叫我什么？”他放下戒指，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像带着钩子，“你这个女人，真的很善变。生气的时候叫我帕占，求我时叫我先生，现在我们已经结婚，孩子都有了，是不是该改口了？”

冯天雪的指尖掐进了掌心，细密的痛感让她保持着清醒。她本就不愿与帕占多有牵扯，若非为了埃里克，她连跟他单独相处都觉得窒息。可他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非要逼她说出那个滚烫的称呼。

她沉默着，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收紧，指甲几乎要戳破皮肤。帕占也不催，就那样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像是在欣赏猎物挣扎的模样。客厅里的挂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敲在冯天雪的心上，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我……”冯天雪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把那句“老公”咽了回去，绕开了他的刁难，直奔主题，“以后能不能不再为难埃里克？他是无辜的。”她抬眼看向帕占，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你让他回学校吧，他只是个学生，不该被卷进这些事里。”

帕占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他靠回沙发背，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声响。“无辜？”他嗤笑一声，“他当初敢跟我抢人，敢挡我的路，就该想到有今天。”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冯天雪护着肚子的手上，语气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怎么，为了他，你又要跟我吵？”

冯天雪指尖的凉意触到帕占胳膊时，他敲击扶手的动作顿了顿。她刻意放软了姿态，侧身坐在沙发边缘，距离他不过一拳远，肚子若有似无地贴着沙发侧面——这个细微的动作，像是无声的提醒，又带着几分不得已的示弱。

“我和他真的没有关系。”她的声音压得很轻，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不像之前的冷硬，倒多了几分女人的温软，“我只是不想无辜的人因为我受牵连，夜里想起这些事，总觉得于心有愧。”

她说着，手指轻轻蹭了蹭帕占的胳膊，没有过分亲近，却也没再像从前那样刻意避开。目光抬起来时，眼底带着点湿润的恳请，避开了“逼迫”的锋芒，只把“愧疚”摆到他面前——她知道帕占吃软不吃硬，更知道这个未出世的孩子，是她此刻最有力的筹码。

帕占低头看着她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那双手纤细，指尖因为紧张泛着白，却刻意维持着温顺的姿态。他又扫了眼她护着肚子的动作，心里的那点烦躁像是被温水浸过，渐渐软了些。他向来喜欢冯天雪顺从的样子，如今她主动服软，还带着对“孩子”的顾及，倒让他没了之前的戾气。

“于心有愧？”他哼了一声，语气却没了之前的尖锐，甚至抬手，轻轻覆在了她的手背上，指尖摩挲着她的指节，“早知道愧疚，当初就不该跟他走那么近。”

冯天雪没接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默认了他的话。她知道此刻争辩只会适得其反，唯有顺着他的话，才能让他松口。客厅里的挂钟依旧滴答作响，却不再像刚才那样压抑，水晶灯的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竟多了几分虚假的温情。

帕占盯着她温顺的侧脸，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埃里克的事，我可以不再管。”冯天雪眼里刚燃起光亮，就听见他又补了一句，“但你得记住，别再让我看见你为了别的男人来求我——尤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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