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我先生脾气不是太好

晨光被医院门口的玻璃切割成碎片，落在埃里克攥紧纸袋的指节上，泛着冷光。他往前挣了半步，保镖的手臂却像铁栏般纹丝不动，唯有目光牢牢锁在冯天雪苍白的脸上，声音带着不肯死心的执拗：“你不爱他，是吗？”

冯天雪的指尖在轮椅扶手上掐出深深的印子，垂下的眼帘遮住眼底的慌乱，声音轻得像要被风卷走：“爱不爱，没那么重要。你以后……别再来了。”

“不对！”埃里克猛地提高声音，额前汗湿的碎发下，眼眸亮得惊人，“如果不爱，你可以选择离开！”第一次在苏黎世的咖啡馆见到她时，她低头搅拌咖啡的侧影就刻进了他心里，哪怕后来知道她怀了别人的孩子，这份心动也没减半分——他想试试。

“求你了埃里克，赶紧走！”冯天雪终于抬眼，眼眶泛红，声音里裹着急切的哀求。她太清楚帕占的手段，这个对她展露过善意的男孩，不该卷进这场泥沼里。

可她的话音刚落，一道冷硬如冰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像淬了寒的刀：“好一副难舍难分的画面。”

冯天雪浑身一僵，轮椅的金属扶手瞬间沁凉。她缓缓回头，正撞见帕占站在医院大门的阴影里，黑眸沉沉地扫过她和埃里克，周身的气压低得让人窒息。

“别伤害他。”冯天雪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不受控的颤抖。

帕占迈开长腿走近，皮鞋碾过地砖的声音格外刺耳。他停在冯天雪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危险的眸子微微眯起：“你在乎他？”

“不是！”冯天雪慌忙摇头，指尖死死抠着轮椅，“他只是我的普通朋友，和你没关系。”

“你别怕他！”埃里克突然开口，哪怕被保镖按着肩膀，也依旧梗着脖子看向冯天雪，“你跟他在一起根本不快乐，你是被逼的！”

帕占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极淡的笑，那笑意却没达眼底。他转身走向埃里克，动作慢得像在猫戏老鼠，然后缓缓将手搭在埃里克的左肩。下一秒，“咔嚓”一声脆响刺破空气——那是骨骼错位的声音。

“啊！”埃里克发出一声痛呼，冷汗瞬间浸透衬衫，左臂软软地垂了下来，指尖还攥着那个没送出去的纸袋。

“埃里克！”冯天雪的眸子骤然睁大，声音尖锐得变了调，“帕占，你干什么？！”

帕占却像没听见，目光落在埃里克的右臂上，手指已经抬了起来。冯天雪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几乎是凭着本能扑过去，死死抓住帕占的手腕：“帕占！我肚子不舒服——”

帕占的动作顿住，低头看向她抓着自己手腕的手，眼神冷得像冰：“又来这一套？”

冯天雪的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肤里，眼泪终于滚了下来，声音里带着绝望的恳求：“是真的……帕占，求你，给孩子积点德吧。”

“你再说一遍？”帕占的声音骤然沉了下去，黑眸里翻涌着暴戾的怒火，抓着冯天雪手腕的手猛地收紧——她竟敢用孩子，用“积德”这两个字来要挟他？

冯天雪看着埃里克疼得发白的脸，心像被揪着拧了一圈。她深吸一口气，突然转向埃里克，声音带着刻意放软的温和，却藏着只有自己懂的颤抖：“对不起，埃里克。我先生脾气不是太好，但他……是真的爱我。你不用替我担心。”

说完，她没敢看埃里克骤然黯淡的眼神，立刻转头望向帕占，姿态放得极低：“你叫医生给他看看吧，他只是我的老同学，过来探个病而已。”

“我先生”三个字像颗糖，精准落进帕占心里。他原本紧绷的下颌线稍稍柔和，黑眸里的戾气淡了些，甚至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他抬了抬下巴，对着身后的保镖示意，然后看向埃里克，语气依旧带着警告，却少了之前的狠戾：“既然我太太发话，就暂且放了你。记住，敢当着我的面打她主意的人，还没出生。”

埃里克捂着脱臼的肩膀，疼得说不出话，只能用怨愤的眼神盯着帕占，却又在触及冯天雪眼底的哀求时，硬生生压下了怒火——他知道，再争执下去，只会让她更难办。

帕占没再理会埃里克，转身走到冯天雪面前，垂眸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她，声音不自觉放轻：“哪里不舒服？”

冯天雪迎上他的目光，睫毛轻轻颤了颤，带着点怯意小声说：“就……刚才突然疼了一下，现在好像又没事了。”

帕占没说话，弯腰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冯天雪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惯有的冷杉香气，还有一丝淡淡的烟草味，让她浑身紧绷。

“还是让大夫再看看，放心。”帕占的声音贴着她的耳边落下，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不用了！”冯天雪连忙摇头，手指轻轻攥着他的西装领口，语气放得更软，“我们刚出院，来回折腾不好。只要……只要让我情绪稳定点，别再受刺激，孩子就不会有事的。”

帕占低头看了眼她隆起的小腹，脚步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带着点无奈，又有点纵容：“这么说，刚才的事，倒怪我喽？”

冯天雪没敢接话，只是将脸往他怀里埋了埋，避开他的目光。她能感觉到帕占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脚步却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他终究还是没再提回病房检查的事。

埃里克捂着脱臼的左臂，被医护人员搀扶着往急诊室走。肩膀处的剧痛一阵阵地传来，可比起这皮肉之苦，心口那钝重的疼更让他窒息。他回头望了一眼，只看到帕占抱着林薇，身影很快消失在医院的拐角，像一道密不透风的墙，将他彻底隔绝在外。林薇那句“他真的很爱我”，还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像一根细密的针，一下下刺着他的心脏，让他连呼吸都带着苦涩的意味。

冯天雪靠在帕占的怀里，听着远处埃里克压抑的痛呼渐渐消失，心里又酸又涩。她知道，这次是暂时躲过去了，可下一次呢？只要还在帕占身边，这样的恐惧，恐怕永远都不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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